或許我以答問題的形式來交代一些事情吧。第一個問題: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什麼事?第二個問題:我是否變了?第三個問題:我有什麼學習?第四個問題:我會否考慮離職?
第一,其實你如果有看這裡文章的習慣,你應該已經知道。由八月尾開始,今個學年開始之前,我倒下了。基本上,就是這些年來太勞累的結果,一下子身體就開始出現不同的毛病。由一開始的暈倒,到後來持續的頭暈,然後一直身體非常疲勞,睡眠後仍然力不從心。頭、手、腳、胃、眼等不同的身體部位都一直有不同的疼痛和不適,每天都在困擾著。曾經看過總共不下十次中醫和西醫,也曾經照過腦部磁力共振,結果還是沒有得到一個很肯定的答案和治療方法。有時,我寧願醫生對我說吃這個藥做這件事就能痊癒了,然後給我個日子,讓我知道等待的限期。不過,天父明顯地有更美好的心意,就是要我學習與痛苦和疾病共存,並且學習有盼望和對祂有信心。
這段日子,我的感覺就像戰爭中失去手臂的戰士。驍勇善戰的將軍曾經多年征戰沙場,卻一朝壯士斷臂,浴血當場,奮戰不懈卻節節敗退,鬱鬱卻沒有終。我的感覺又像病倒了的奴隸。在奴隸制度下,傷病的奴隸就會被放棄,或者拋下船,而他們縱然不想被拋棄卻無力回天。在教學上,在批改上,在與學生相處上,根本上就力不從心。開學前,我曾經計劃跟自己當班主任的班裡的同學每個星期找一天中午分批吃個便飯,結果到現在還未能實行。開學前,我曾經計劃找些放學日子跟中五的同學根據功課和測驗表現逐個講解如何能在通識科做得更好,可惜我連被他們問IES的時間也沒能給。開學前,我曾經計劃跟學生們更多打羽毛球,操練好球技之餘也能好好鍛鍊身體,亦能把握羽毛球隊的這個平台跟學生相處,結果到現在出席練習也少了很多。現實就是,很多時候,放學不是去了看醫生就是回家休息。這個月來,身體好像好了一點,放學就處理之前未曾處理的事兒,結果還是做不到之前希望做的事。
第二,有人曾經認為我變了,我也想回應一下。我必須承認,我的確變了。今日的我,比起一年前的我,甚至幾年前的我,的確變了。首先,不少人都留意到我瘦了,而這絕非好事,而是證明身體狀況變差了。無可否認,多月來的不適加上西藥的效果(再加上有時缺乏進食的胃口),令我瘦了一點。其實,有時看著鏡中的自己,心裡有點傷感。暑假時努力游泳希望建立的一點身型,瞬間打回原形,而且比從前更加不濟。另外,我也變得不太喜歡社交。這幾個月來,因著身體不適,我停止出席很多不同的聚會和活動,一來避免過度疲勞,而來也沒有心情去社交。我不想不斷地回答別人關於自己健康的提問,因為我也沒有答案。所以,長此下來,是變了有點「自閉」吧。
當然,關於其他改變,我也要問清楚自己是否存在。究竟教學的熱誠是否減退了?我在想關於高比拜仁的這個職業年。他曾經是叱咤一時的籃球好手,更一度被譽為米高佐敦的接班人。今年他因為傷患困擾,加上年紀的限制,他的表現大不如前。但,他堅持努力地適應他職業生涯最後一年的身體狀況,盡力打好每一場比賽。我想,我教學熱誠未有減退,我只是有氣餒的時候,有乏力的時候,有軟弱的時候,而這是我之前未有怎樣表現過的。跟一個舊生談起,也明白自己從來也是以最佳狀態示人,所以當一些情緒浮面時,我竟然也是不堪一擊如普通人。或許,我變回了一個普通人吧。
第三,我的學習在這段時間可多了。我要強調我還未「學懂」這些事情,因為很多時候這些都是一生的功課,不過有些體會卻很真實。首先,我對喜樂的感受很深刻。這四個月,可算是我人生中最難捱的時間。而在這種客觀的苦況中,如果沒有喜樂,根本沒有辦法走得過。聖經中說:「在患難中要有喜樂」,這是命令,也是要用點力才會做到而不是與生俱來的情緒反應。這段原可以終日愁眉苦臉的時候,有不同的人鼓勵我(媽媽、一些同事、一些舊生和學生),也因此與某些人建立了更深的關係。患難見真情,也看到天父有預備不同的人作我安慰,因此我能快樂。另一樣學習是關於信心和盼望。很多人跟我說,我會康復的。主給我生命的盼望,是在生病外軟弱外無法更深刻體會的。一帆風順時,那來學習單純地倚靠上帝而非自己呢?這豈不是針對我這些年來每周狂熱工作,耗盡自己卻漸感自大的光景?
這些日子,我已無力在人前裝作完美無瑕,且也暴露了不少缺點。驕傲、急躁、冷漠、悲觀等問題通通出現,但在這些都浮起的時候,我學會更注意地處理。在患病的時候,我無法不謙卑下來。在無力的時候,我無法不慢下來。在需要關心的時候,我無法抗拒別人善意的問候。在憂愁的時候,我無法不嘗試學習喜樂。而且,在一無所有之時,我更加明白甚麼是「主是我萬有」。而且,在這些日子,我更學會珍惜一切。
第四,這是最嚴肅也是我最想答的問題。由第一年來培正開始,我都有想是否離開。歸根究底,我來培正非我所求,終生教學亦從來非我所想。我根本沒想過在培正建立些甚麼,也對金錢和權力毫無興趣,基本上隨時可以離開,所以由第一年開始已有離開的準備。較熟悉的學生每年都問我會否離開,卻因不捨而一再耽擱離去之期。本來,哲社同學的離開是最適合的一年,卻因不捨得君社信班和愛社而留下了。不過,似乎也要歸還這偷去的一年(根據聖經,第七年是安息年;雖然今時今日並非如此運作,不過休息從來重要)。
我會問,如果天父要我離開培正,祂會做些甚麼?因為我一定會不捨得離開。會否現在經歷的病患和無力就是離開的標記?會否跟大部分學生不再接近就是讓我能忍痛離開的關鍵?為此,我仍會繼續尋找和等候答案。但無論如何,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會捨不得每天早上起來不久就能看見我喜歡的面孔的日子。我會懷念那些相處和對話,雖然我知道離開後仍然可以在他們放學後跟他們相聚;只是我肯定會懷念。
反正一來還未決定離開,二來身體也未痊癒(談甚麼將來大計?),所以無謂強作傷感。我感恩六年多來能見證天父在我身上的作為;感恩成為多人的祝福;感恩與大量同事見立了美好的關係,也和一些成為密友;感恩遇上了不同背景(想當年可結交了一些「壞學生」)和年齡的學生,有些成為朋友,有些成為同路人,有些成為師徒,,有些成為知己,有些甚至成為兄弟兄妹。感恩不但有因我而成長的,更是我因身邊的各位而變得更好更快樂更珍惜。
如果我曾叫你擔心或傷心,對不起,不過朋友應該互相分擔困難,對嗎?如果我的說話或行為曾經對你構成傷害,對不起,請原諒我。多謝大家包容我所有缺點,也不介意我的長氣;這就是我。也盼望我能更像耶穌。
後記:我有想過像早幾年教書那樣,將心中所存的放在面書讓大家知道和了解。不過,可能是因為不想博取同情,,也可能是喜歡低調,不知怎的,這一兩年來喜歡把這些都放在較私人的地方中(例如這個網誌)。我不肯定是否因為人大了,喜歡自閉,或者還未突破到另一個階段。或者,到我要離開時,我會把這段日子的一些感受整理,然後在適當時候放出來。
後記:我有想過像早幾年教書那樣,將心中所存的放在面書讓大家知道和了解。不過,可能是因為不想博取同情,,也可能是喜歡低調,不知怎的,這一兩年來喜歡把這些都放在較私人的地方中(例如這個網誌)。我不肯定是否因為人大了,喜歡自閉,或者還未突破到另一個階段。或者,到我要離開時,我會把這段日子的一些感受整理,然後在適當時候放出來。
老兄, 給你一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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